二十八 餘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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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八 餘音
江西晴聽完聶東樓的回憶，只能沈默以對。正如聶東樓自己所說，是他引狼入室，害死了道狹村的所有人，他雖沒有殺人，可是道狹村的每一位死者的死都與他脫不了關系，他並不無辜，卻也十分可憐可悲。
如果村長答應聶東樓的請求，放他們一家安然離去；如果聶東樓在那一天沒有救下唐裕風……也許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會不同。可是木已成舟，聶東樓做出的選擇無法更改，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傷痛和悔恨。
她身為一個看客，一個旁觀者，她既為聶東樓感到悲哀，又替死去的無辜村民感到難過。但有一點她不會忘記，幹下這些喪盡天良之事的是唐裕風以及那些萬紅枯的教徒。
她望著一片寂寥的村落，目光一一掃過黑暗冰冷的破敗空屋，她內心的恐懼消失了，她不再害怕毒屍林上懸掛的殘骸，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深切的悲憤，悲其不幸，惡其行。她站立在此處，就好像她聽到了他們無聲的悲鳴。
江西晴的目光緩緩游弋，最後落在聶東樓那張心如死灰的臉上。
他那顆苦不堪言的心，因為她向他投來悲憫的一瞥而回暖了。他眼含悔恨的淚水，聲音悲楚道：“這麽多年過去了，我終於又回到了這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地方……其實，我早該回來了。”
江西晴道：“聶大叔，殺害道狹村村民的人不是你，是萬紅枯。現在萬紅枯的教徒唐裕風和白天翁就在這裏，我們不能讓他們的目的得逞。你若是借此機會為村民們報仇，這樣也算是告慰死去的亡魂！”
她的聲音擲地有聲，將聶東樓從深陷痛楚的泥潭中暫時拉了出來，他精神一振，道：“你說的對，當務之急，就是不能讓他們得逞，我要手刃他們，為整個村子報仇！”
龍朝雲聽到這鏗鏘有力的對話，發出了輕蔑的笑聲，“哼，你們說的倒是好聽。上次我和唐裕風找你合作，還是他主動提出來的，可見他還是把你看作昔日恩人，想拉你入夥和他共享榮華富貴。”
“可是啊，聶東樓，有一件事唐裕風沒有告訴你，那就是白天翁抓走的那個巫嵐，其實是你們村除你之外的唯一幸存者！她忘記了道狹村的事，忘記她的名字叫聶小襖！”
這一回，不止是江西晴，聶東樓也驚愕不已。
龍朝雲道：“唐裕風把什麽事都告訴我了。當年萬紅枯的教主濟望舒在道狹村養蠱蟲，用村民的血肉餵養出了一只毒龍。這毒龍生性兇猛，難以駕馭，只要被其咬上一口，便會中劇毒。此毒發作，心如同受萬蟲噬咬，因而這毒又被叫作噬心蠱。不過也有例外，據上古秘方傳言，承毒龍之毒者，毒龍奉其為主，任憑驅使。毒龍之主必須是童女。”
“濟望舒就將村裏所有的童女抓來去試毒，結果只有巫嵐承受了毒龍之毒，活了下來，她也因此成為了毒龍的主人。濟望舒擔心巫嵐不受控制，就給巫嵐抹去了過往記憶，給她下了人傀蠱。”
“人死蠱消，濟望舒也有失算的時候。他把私藏的珍寶藏在樹洞下的密室中，又派二十名親信教徒留在道狹村看守巫嵐和寶藏，自己帶領剩下的教徒離開了道狹村。”
“濟望舒死後，萬紅枯四分五裂，遭到各大門派清剿。吳清平、唐裕風和白天翁都是當年那批逃出赤州的教徒，只有他們幾個知道道狹村的秘密。”
“他們幾個重返赤州後，第一件事便是去了道狹村。但是他們都無功而返，曾經守在此處的教徒都不見了，巫嵐也不見了，毒龍盤踞在樹洞裏，他們無法靠近藏珍寶的密室。沒有人知道，道狹村最後發生了什麽。”
“經過多方打聽和調查，他們最終確定，巫嵐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女子，於是他們紛紛盯上了她。”
聶東樓聽到現在仍然不願相信龍朝雲的一面之詞，他迫切地追問道：“他們怎麽確定，巫嵐就是小襖？”
“毒啊，聶東樓。”龍朝雲道，“江湖上不缺會制毒下毒的人，但巫嵐是獨一無二，與眾不同的。小襖是毒龍的主人，體內有噬心蠱，這世上中了噬心蠱，並且還能好端端的活著，只有一個人。江湖上有那麽多可用的人和江湖勢力，要排查出來並不難。”
龍朝雲此時忽然目光轉向江西晴，“你知道委托歸麟閣殺唐裕風的人是誰嗎？就是白天翁的徒弟葛錚！”
江西晴還沒從巫嵐就是道狹村村民的幸存者這件事中緩過神來，便又遭到了一記重錘。
“龍朝雲，你休要信口雌黃！歸麟閣怎麽可能會接葛錚的委托？”
龍朝雲道：“歸麟閣接江湖委托，從來不看人的身份和地位，只看委托和酬金。這有何不可？按你們的話來說，除掉唐裕風對整個江湖不都是有利的嗎？我只是想提醒你，不要太天真了。”
江西晴無法辯駁，只能冷冷瞪著龍朝雲。
聶東樓卻又重新沈溺於過往的痛苦中無法自拔，他急於找到巫嵐，想要證明龍朝雲口中的話是否屬實，便提刀撲向龍朝雲。
龍朝雲將身一閃，讓出身後的樹洞，道：“罷了，我就不浪費時間與你們相爭了。你們要進便進吧，我不攔你們。”
“你有這麽好心？”江西晴踏前一步，抽出金鱗刀，“你不會是在打什麽壞主意吧？”
龍朝雲拂了拂衣袖，笑道：“對付你們，我還需要暗算嗎？你們不進去，那就我進去。”
說罷，龍朝雲斂去笑，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樹洞。
沈默許久，安靜得仿佛不存在的葛錚此時搶在了其他人前頭，追了進去。
聶東樓臉色沈沈，整個人像是被一層陰雲籠罩著，仿佛隨時會失去冷靜。他見龍朝雲和葛錚都走進入了樹洞，自己也趕緊沖了進去。
江西晴來不及勸阻聶東樓，只好匆忙跟從。
他們跳進樹洞下的坑，找到暗道，暗道裏毒蟲遍布，毒氣彌漫，但是這些毒蟲都沒有撲上來咬他們，它們像是被誰下達了不許傷人的命令，見了人只會遠遠避開。
毒氣也對葛錚、江西晴和聶東樓沒有影響，這大概是因為他們吃了白天翁給的藥。
龍朝雲雖然沒有吃藥，但他功夫高深，內力深厚，這些毒氣一時半會兒傷不了他。
四人走到暗道盡頭，見密室的大門已經打開，他們聽到裏面傳來劇烈的打鬥聲，便料定唐裕風和白天翁為了搶奪珍寶打起來了。
龍朝雲、聶東樓、葛錚和江西晴各懷心思，急忙闖入密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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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西晴聽完聶東樓的回憶，只能沈默以對。正如聶東樓自己所說，是他引狼入室，害死了道狹村的所有人，他雖沒有殺人，可是道狹村的每一位死者的死都與他脫不了關系，他並不無辜，卻也十分可憐可悲。
如果村長答應聶東樓的請求，放他們一家安然離去；如果聶東樓在那一天沒有救下唐裕風……也許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會不同。可是木已成舟，聶東樓做出的選擇無法更改，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傷痛和悔恨。
她身為一個看客，一個旁觀者，她既為聶東樓感到悲哀，又替死去的無辜村民感到難過。但有一點她不會忘記，幹下這些喪盡天良之事的是唐裕風以及那些萬紅枯的教徒。
她望著一片寂寥的村落，目光一一掃過黑暗冰冷的破敗空屋，她內心的恐懼消失了，她不再害怕毒屍林上懸掛的殘骸，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深切的悲憤，悲其不幸，惡其行。她站立在此處，就好像她聽到了他們無聲的悲鳴。
江西晴的目光緩緩游弋，最後落在聶東樓那張心如死灰的臉上。
他那顆苦不堪言的心，因為她向他投來悲憫的一瞥而回暖了。他眼含悔恨的淚水，聲音悲楚道：“這麽多年過去了，我終於又回到了這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地方……其實，我早該回來了。”
江西晴道：“聶大叔，殺害道狹村村民的人不是你，是萬紅枯。現在萬紅枯的教徒唐裕風和白天翁就在這裏，我們不能讓他們的目的得逞。你若是借此機會為村民們報仇，這樣也算是告慰死去的亡魂！”
她的聲音擲地有聲，將聶東樓從深陷痛楚的泥潭中暫時拉了出來，他精神一振，道：“你說的對，當務之急，就是不能讓他們得逞，我要手刃他們，為整個村子報仇！”
龍朝雲聽到這鏗鏘有力的對話，發出了輕蔑的笑聲，“哼，你們說的倒是好聽。上次我和唐裕風找你合作，還是他主動提出來的，可見他還是把你看作昔日恩人，想拉你入夥和他共享榮華富貴。”
“可是啊，聶東樓，有一件事唐裕風沒有告訴你，那就是白天翁抓走的那個巫嵐，其實是你們村除你之外的唯一幸存者！她忘記了道狹村的事，忘記她的名字叫聶小襖！”
這一回，不止是江西晴，聶東樓也驚愕不已。
龍朝雲道：“唐裕風把什麽事都告訴我了。當年萬紅枯的教主濟望舒在道狹村養蠱蟲，用村民的血肉餵養出了一只毒龍。這毒龍生性兇猛，難以駕馭，只要被其咬上一口，便會中劇毒。此毒發作，心如同受萬蟲噬咬，因而這毒又被叫作噬心蠱。不過也有例外，據上古秘方傳言，承毒龍之毒者，毒龍奉其為主，任憑驅使。毒龍之主必須是童女。”
“濟望舒就將村裏所有的童女抓來去試毒，結果只有巫嵐承受了毒龍之毒，活了下來，她也因此成為了毒龍的主人。濟望舒擔心巫嵐不受控制，就給巫嵐抹去了過往記憶，給她下了人傀蠱。”
“人死蠱消，濟望舒也有失算的時候。他把私藏的珍寶藏在樹洞下的密室中，又派二十名親信教徒留在道狹村看守巫嵐和寶藏，自己帶領剩下的教徒離開了道狹村。”
“濟望舒死後，萬紅枯四分五裂，遭到各大門派清剿。吳清平、唐裕風和白天翁都是當年那批逃出赤州的教徒，只有他們幾個知道道狹村的秘密。”
“他們幾個重返赤州後，第一件事便是去了道狹村。但是他們都無功而返，曾經守在此處的教徒都不見了，巫嵐也不見了，毒龍盤踞在樹洞裏，他們無法靠近藏珍寶的密室。沒有人知道，道狹村最後發生了什麽。”
“經過多方打聽和調查，他們最終確定，巫嵐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女子，於是他們紛紛盯上了她。”
聶東樓聽到現在仍然不願相信龍朝雲的一面之詞，他迫切地追問道：“他們怎麽確定，巫嵐就是小襖？”
“毒啊，聶東樓。”龍朝雲道，“江湖上不缺會制毒下毒的人，但巫嵐是獨一無二，與眾不同的。小襖是毒龍的主人，體內有噬心蠱，這世上中了噬心蠱，並且還能好端端的活著，只有一個人。江湖上有那麽多可用的人和江湖勢力，要排查出來並不難。”
龍朝雲此時忽然目光轉向江西晴，“你知道委托歸麟閣殺唐裕風的人是誰嗎？就是白天翁的徒弟葛錚！”
江西晴還沒從巫嵐就是道狹村村民的幸存者這件事中緩過神來，便又遭到了一記重錘。
“龍朝雲，你休要信口雌黃！歸麟閣怎麽可能會接葛錚的委托？”
龍朝雲道：“歸麟閣接江湖委托，從來不看人的身份和地位，只看委托和酬金。這有何不可？按你們的話來說，除掉唐裕風對整個江湖不都是有利的嗎？我只是想提醒你，不要太天真了。”
江西晴無法辯駁，只能冷冷瞪著龍朝雲。
聶東樓卻又重新沈溺於過往的痛苦中無法自拔，他急於找到巫嵐，想要證明龍朝雲口中的話是否屬實，便提刀撲向龍朝雲。
龍朝雲將身一閃，讓出身後的樹洞，道：“罷了，我就不浪費時間與你們相爭了。你們要進便進吧，我不攔你們。”
“你有這麽好心？”江西晴踏前一步，抽出金鱗刀，“你不會是在打什麽壞主意吧？”
龍朝雲拂了拂衣袖，笑道：“對付你們，我還需要暗算嗎？你們不進去，那就我進去。”
說罷，龍朝雲斂去笑，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樹洞。
沈默許久，安靜得仿佛不存在的葛錚此時搶在了其他人前頭，追了進去。
聶東樓臉色沈沈，整個人像是被一層陰雲籠罩著，仿佛隨時會失去冷靜。他見龍朝雲和葛錚都走進入了樹洞，自己也趕緊沖了進去。
江西晴來不及勸阻聶東樓，只好匆忙跟從。
他們跳進樹洞下的坑，找到暗道，暗道裏毒蟲遍布，毒氣彌漫，但是這些毒蟲都沒有撲上來咬他們，它們像是被誰下達了不許傷人的命令，見了人只會遠遠避開。
毒氣也對葛錚、江西晴和聶東樓沒有影響，這大概是因為他們吃了白天翁給的藥。
龍朝雲雖然沒有吃藥，但他功夫高深，內力深厚，這些毒氣一時半會兒傷不了他。
四人走到暗道盡頭，見密室的大門已經打開，他們聽到裏面傳來劇烈的打鬥聲，便料定唐裕風和白天翁為了搶奪珍寶打起來了。
龍朝雲、聶東樓、葛錚和江西晴各懷心思，急忙闖入密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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